从西安到南京，这一路吃饱了肚子、还听了好多故事

参加过的汽车自驾游路线，不是雪域高原、戈壁草甸，就是滨海公路、大山林间，毕竟从雄美山水中驶过，方能显出品牌和车辆的品格。

受到别克品牌邀请，参加“寰行中国”活动，这次路线起自西安，向东过三门峡到开封，再经徐州向南止于南京。作为连接中国东西部最重要的经济命脉，即便在空间上绵延上千公里，选为自驾路线似乎显得平淡无奇。

而时间，却总是能让无奇变成传奇。这条路上的众多文史遗踪，构建了一场时间旅行，回望过去三千年，这段路更像文明的海洋，历史波澜壮阔，秩序波涛汹涌，华夏文明最值得书写的史诗，就在这条道路上吟唱。

一路所见信息密度之大，非一篇文章可以承载，如果要挑选心中感触最深的地方，我的选择是西安、三门峡和开封。这三座城见证了我们从古老邦国到疆域万里，也代表了我们从文明萌发到造极之世。除了记录三座城的感触，我还推荐了当地的“必看”，如果你经过这条路线，一定不要错过这些。

西安，大唐的长安

唐长安不同于汉长安、明清北京这类帝国首都，它是历史上第一座“都市”。除了作为“都”，容纳皇家生活、帝国中枢和贵胄居所，它还是“市”，居住着引车贩浆的往来客商。更为独特的是长安的国际化，舶来商旅、宗教大师和草原英雄在这里汇合，他们带来的文化也在此处碰撞、交融并新生，如同陈寅恪先生说：“盖取塞外野蛮精悍之血，注入中原文化颓废之躯”，在汉末开始的四百年纷乱之后，终于重塑了一个新华夏。

虽然时间流淌无法凝固，连鲁迅都曾说西安“想不到连天空都不像唐朝的天空”，不过我们依旧可以想象唐长安的繁华。比如我酒店的位置就是大唐“西市”，同样也有“东市”，就是买“东西”的“市场”。曾经，从地中海沿岸的特产到太平洋东岸的货物，在这里都可以找到。除了购物，这里也有来自各方的美食美酒，如同李白描写，五陵的“富二代”银鞍白马纵骋娱乐，玩累了也会“笑入胡姬酒肆中”。而他自己也曾“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

在陕西省历史博物馆，可以亲眼见到一个国际化的唐长安城。最为推荐的是唐代壁画珍品馆，只需要300元门票，就可以躲避只为免费而来，毫无文史热爱的打卡旅行团。在出土自章怀太子墓，被称为《客使图》的一幅壁画上，能清楚的见到几位异邦来客，印证长安城的国际化。你甚至不需要仔细分辨，就能认出右侧三人是“歪果仁”，特别是居中之人，谢顶浓眉，高鼻深目，历史学家告诉我们，这是一位来自拜占庭帝国的外交官。很遗憾，虽然使用了最先进的保护技术，这些脆弱的墓葬壁画依旧不能被拍摄，当然这也构成了“必看”不可的原因。

同时也推荐票价30元的“大唐遗宝”展。上世纪70年代在西安南郊发现了三个罐子，二个陶制一个银制，其中塞满了震惊世人的发现，超过千件，工艺精美，种类繁多的珍宝。这批珍宝的主人和藏匿原因，至今都是谜团，而直接欣赏他们，依旧可以获得很多历史的本来。

其中有一件鎏金舞马衔杯纹银壶，银壶的外形，像游牧民族承装液体的皮囊。更重要的是，壶身两侧各有一匹后腿下跪、口衔酒杯的俊美马匹，这就是舞马。唐人笔记里面描写过舞马表演，宫廷寿宴之间，马匹随乐曲起舞，曲罢口衔酒杯向皇帝祝寿敬酒。历史上因为无法再现，舞马一直是传说，这件银壶的发现，让我们可以亲眼看到“屈膝衔杯赴节，倾心献寿无疆”的诗歌画面，也是这件银壶属于“必看”的原因。

西安吃的是历史和文化

从旅行者的角度来看，吃不仅仅是填饱肚子，更是欣赏、了解、品味一个地方、一座城市的饮食文化和特色。陕西（尤其是西安）的饮食文化和全国各大菜系比较，文化味更强、更厚重。这里大多数吃食、民族小吃都很完整地保留了下来。比如“羊肉泡”，有人说秦代就有，是秦朝的礼馔，也有人说是唐代伊斯兰教传入长安后才有；西安的“凉皮”早在秦朝就有；“锅盔”馍则在周代就有，称为“文王锅盔”；宋朝的“水晶饼”如今不但在卖，而且市场越做越大；诞生于民国时期的“樊记肉夹馍”更是陕西的一大名吃，还有“黄桂柿子饼”、“粉蒸羊肉”、“酸汤水饺”等等。在西安的大街小巷品尝各式各样、风味独特的西安小吃。别忘了点上一瓶“冰峰”。

三门峡，古虢国都

对于大多数人，虢国是熟悉又陌生的周代封国。说陌生是因为，经过一系列的兼并和滅国，能在历史中被广为记录的，大都是春秋晚期还能存留的封国，而虢国在春秋中期就成为晋国称霸途中的尘埃。而在文学世界里，虢国又广为人知，“假途灭虢、唇亡齿寒”两个常用成语与它相关，而“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中，也有一位来自虢国的重要角色。

三门峡的虢国博物馆，是了解这个古国的最佳场所。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直到进入新千年，在三门峡地区不断的考古发现，才使得这个淹没于历史中的神秘古国清晰起来。通过馆藏的一系列青铜、玉器，我们可以深度了解这个2800年前的古国，了解他的世系、文化以及发展，了解西周晚期那些已经失传的历史。

展品中有一把玉柄铁剑，它由铁质剑身、铜质剑柄芯和玉质剑柄组成，经过冶金学研究，剑身的铁是人工冶炼而成。铁器的使用，标志人类对自然的进一步征服，也是文明进展的标志。之前的考古发现即便有铁器，也是陨铁而非人工冶炼，玉柄铁剑把中国冶铁历史向前推进了一百年。

更富有传奇色彩的，是玉柄铁剑的发现过程。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虢国遗址遭到附近村民大规模的盗掘。1990年1月的一个凌晨，在一场小规模枪战后，警察制服了正在挖洞盗墓的贼人。科学家随后对被盗的古墓进行抢救性发掘，玉柄铁剑就在最上层发现。一位参与过当时考古的先生告诉我们，盗洞只要继续下挖几十厘米，这件国宝可能就会成为某个阴暗收藏家保险柜中的财富。感谢人民警察和考古学家，让玉柄铁剑像现在一样，可以对所有人讲述一段属于我们的历史，这也是玉柄铁剑“必看”的理由。

三门峡美食选择特别多

三门峡位于河南省西部，当地的好多美食和陕西美食有些相似，当地人对于烩面喜欢吃的并不多，但大刀面可是鼎鼎有名，还有三门峡本地的特色糕点——水花佛手糖糕，据说也是有些年头了，吃起来外酥里嫩而且甜而不腻。提到肉夹馍除了陕西西安的比较有名之外，就要数河南灵宝的烧饼夹馍了，名气很响，而且味道也很不错。三门峡的仰韶油茶、三门峡猴头菌、义马石子馍、三门峡麻花、牛心柿饼、卢氏羊肚菌、卢氏绿壳鸡蛋等等都是本地特产。

开封，宋的东京

在华夏文明的历史长河中，试图找寻一座可与唐长安相提并论的城市，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北宋的东京：开封城。唐长安有着开放包容的格局，也有着里坊居住、通宵禁止的封闭。而北宋的开封城，则废除里坊而开设街市，城市经济繁荣，日夜不辍。如同陈寅恪先生所描述：“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而北宋开封城，正是这个造极之世的承载。

了解北宋的开封城，最好的地方是开封博物馆。从疆域和军事能力看，北宋或许如钱穆先生所说“积贫难疗”。然而，放下指点江山的宏大史观，我们欣赏书画、瓷器和诗词，我们了解点茶、插花和雅集，这些艺术和生活美学，或许可以成为今天民族自信的源头，或许可以帮助我们更清楚地找到自己。

开封府题名记碑，是馆藏展品中的一件。碑往往是古人记录大事的重要形式，开封府题名记碑上记录了北宋自太祖建隆元年到徽宗崇宁四年，这145年间开封府183任知府的姓名、官衔和任职时间。随后开封遭遇了几个北方王朝的攻陷和掠夺，在明朝的记载中，此碑依然存在，并被移入包公祠。明末的大洪水，冲毁了开封城，碑下落不明。直到建国后修筑人防工事，石碑又经历了被发现，被遗弃，又被当做建筑材料，直到1971年才被正式保护。如此戏剧性的发现经过，以及碑文详实的记载，是这座碑“必看”理由。

去开封，要吃这些

人们对食物的追求，从简单的味道转变为色味形的评定，再深一步，甚至事物背后的故事也成了美食的文化标签。来到古都开封，遍地的美食值得好好挖掘，比如“桶子鸡”、“炒凉粉”、“黑皮花生”、“黄焖鱼”、“开封小笼包”等等。老开封人最爱的就是胡辣汤，开封人一天就是从一碗胡辣汤开始的，煎包、油饼，也是开封早餐店必备的。

了解历史，未必是要“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更多的是好奇心驱使。王侯将相，阴谋诡计，金戈铁马，醉卧沙场，都不是我的兴趣所在。我更想知道一代代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们的生活又对我们当下有着什么样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