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白鹿原》是陈忠实先生的巅峰之作,集其作品之大成,一部反映中国人苦难史的精品小说。
小说时间跨度半个世纪。主线清晰,情节紧凑、流畅,语言生动形象,通过同根同源的白、鹿两大家族一系列人物在社会转型时期的各自命运走向,展现的人性的善恶及复杂性。勤奋、落后、愚昧、迷信、宗法并存,偷情、乱伦、根深蒂固的传统接代和光宗耀祖观念杂生。
发生在70年前的这些人和事,现在读来,仍如发生在我们身边。既熟悉,又陌生。把中国人的喜怒哀乐写到了骨子里,展现了鲜明、独特的民族性。该书畅销20年而不衰。
小说截取上世纪初至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后,中国北方社会的一段特殊时期,以渭河平原的白鹿原乡村为支点,为我们全方位再现了那个时代的风云变化、社会面貌和普通百姓的精神状态。
犹如一幅质朴、白描、有力的全景画卷,展现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中国人生存、劳作、处事方式和传统中国社会的落后、愚昧、保守、勤奋、进取。
全书跨越满清没落,辛亥革命大功告成,军阀混战不休,第一次国共合作又分手,共产党领导的土地革命兴起,抗日战争爆发,三年内战直到共和国成立。
在猛烈的社会剧变中,新、旧政权及其代表的两股势力反复较量争夺。作为中国传统社会重心的乡村,每一个人都难保被裹挟进去的命运。同根同源,共享一个祠堂的白家和鹿家两个家族因此走向不同的归宿。
白家以白嘉轩为代表,秉承传统的“耕读传家”生活方式,“黎明即起,洒除庭除”,克勤克俭,中规中矩地生活,并以族长的身份规范和整顿本村或本家族不合规的行为,不媚上,不欺下,追求人格的完整独立。
鹿家以鹿子霖为代表,其祖上外出学艺,历经屈辱和人格尊严被践踏,终学成一方名厨,逐步积累起了丰厚的家底。鹿子霖继承祖上家业,富二代出身,脑子活,继续买田置地,家境发达。该人活泼、好动、轻浮,三观不正。期待一生光宗耀祖,趋炎附势,见风使舵。即使当下的中国,仍经常可见到这样的人。
小说以两个家庭主要人物及其它相关人物在大时代巨变中发展和演变为线索,展示了传统中国乡村社会的乡绅治理方式和宗法制度,新、旧并立的教育方式,地主与佃户间的温和生产关系,深厚的传宗接代观念等。
在风起云涌的大变局前,社会各阶层大小人物均被裹挟其中,从而出现各种各样的分裂和走向;乡村传统文化渐趋破裂,虽欲弥合而无力。
风云既起,革命、反正等新思想的艰难传播,从萌芽、成长、形成小股势力到被无情地扼杀。在反复不断的矛盾冲突中,人性的善良、丑恶和复杂性得以淋漓展现,这是任何社会和时代都无法回避的灵魂拷问,过去有,现在有,将来依然还会有。
在人性的呈现上,以白嘉轩、朱先生、白孝武等为代表的形象,人格独立,洋溢出不朽的人性之美。但我们也看到了更多的人性丑恶,以鹿子霖、白孝文为代表,清算、设陷、通奸、乱伦等等。
还有一些人性复杂的代表,如敦厚、刚烈的鹿三不惜手刃辱没家风的儿媳妇,顽劣、强悍、粗通文墨的黑娃,先兵后匪,匪而又兵,后来拜关中大儒朱先生为师,洗心革面,如皈依的圣徒般获得人格的再生。
为了讲好这部大故事,作者用心选取了一系列精彩的、代表性的、典型民族性的故事推动情节的发展。这些故事好像就在每个人身边发生,熟悉得似乎触手可及。这些人物的思维、行为都是典型中国式的。
在表达手法上,既有中规中矩的原生态描绘,也有借鉴魔幻现实主义手法的运用,如对神一般存在的关中大儒朱先生的塑造。
为了准确、真实还原这段时期的社会形态,作者花费三年半的时间收集和阅读各种史料、地方志,思考、构思。从动笔写作到最终定稿,又历经三年半。从正式准备本书素材到成书,前后共历经7年,这还不包括作者之前酝酿和计划写出一部丰碑式长篇小说的时间。
作者动笔写作该书时,是1988年清明时节,46岁,正值年富力强。经历过此前《蓝袍先生》、《康家小院》、《日子》、《信任》、《李十三推磨》等中短篇小说的历练和积累,作者的思想不断深入,写作技巧已臻成熟,对长篇小说的结构把握和宏大叙事能力已能轻松驾驭。读起来自然、流畅,高潮迭起,不断挑战阅读快感。
我们看到作者笔下的人物刻画和场景描写洗炼、老道、生动、精准,语言表达没有太多的口语化,却又能感受到浓重的陕西乡土味。陈先生的这部长篇小说,也是其首部长篇小说,出道即巅峰,既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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